上周末，终于得了整块的时间，能一口气读完这本《龙，一种未明的动物》。字里行间感受到作者马小星的诚恳与热切。这本书通过两条主要线索来探索一个谜题：龙是不是真实存在的动物。一个线索来自老人任殿元，回忆1944年黑龙江松嫩平原亲眼目击乡民救龙的事；另一个线索则来自大量古代文献的整理与统计，去除掉自然现象、修辞隐喻、浮夸虚构，剩下的百来起跨越数朝、纵贯各地的见龙事件看上去都颇为可信。结合两条线索，马小星老师最终并未得出一个明确的结论，而是做了一个推测：龙可能是一种古老的两栖动物，随着全球气候变化及人的干涉，逐渐走向末路。
这本书我本该像看“走近科学”般兴味盎然读罢，然后把具体内容抛诸脑后，该干嘛干嘛。但过了几天，阅读中不时闪过的疑问不仅没有淡化，反而渐渐导向了许多更大的脑洞，以至于不得不用文字整理一下的地步，于是有了这篇纯图一乐、天马行空的“再思考”。
为求细节，回头再读时，我惊觉这本书更像个跨越万年的推理悬案，作者拼尽全力收集了线索部分，最后一页却赫然印着“挑战读者”。因此，我下面的这些脑洞，也可视为一个读者对全文理解过后的擅自推测。
我完全不是古生物学、地质学、地理学、动物学等等科班出身，因而下面的说法都只是一时兴起结合网络资源整合而得，若能为真正有心调查的人提供点思路，那就太好啦。
下面我围绕“龙”的相关线索，分【疑点】与【脑洞】两部分叙述。最终汇总得到我的解答。
我的推理基于以下三个默认正确的前提：
1. 马小星的文献调研与田野考察完全真实，无夸张、虚构、修饰之处；
2. 任殿元关于松嫩平原见龙事件的回忆大部分真实，不是完全虚构；
3. 被作者选录的古人文献中记载的见龙事件大部分真实，不是完全虚构。
龙腿与龙爪
【疑点】在任殿元的回忆里，龙是有四条腿，“爪子陷在泥里”，“腿胯子看得很清楚”。这是全书关于龙的四肢少有的描述。古人画龙说“三停九似”，有“爪似鹰，掌似虎”的说法。对于一个更倾向于水生的生物，不太可能长出这种爪子。另外，因为任殿元很确定龙腿明显，因此也可推知四肢不是鱼鳍。关键是四肢的尖端到底是怎样？
【脑洞】如果默认龙水生，那么应该长了蹼。不过若是蹼这种高辨识度的形状，古人却在文字或图绘中毫无描写，难免奇怪。仔细看早期对龙足的刻画，也没有鹰爪，有些龙甚至更像狗（或其他常见食肉目动物）的足部，是肉肉的趾状。同理，龙也不会长个蹄子。参考麒麟图中多带蹄的例子，我认为古人这个肉趾的刻画应该是偏写实的，直到后期龙成了九龙壁上的艺术形象，才有了鹰爪。另外，任殿元认为爪子陷在泥里，这个描述很模糊，既然爪子陷在地下，就是说其实并未得见。不得见怎么就确定是爪子呢？因而这一个不是回忆里有爪子，而是想象中有爪子。任殿元真正看到的是什么呢？他可能已经看到了真相，只不过出于龙爪这个思维定势，没能反应过来——龙足或许更像一种肥厚有指的形态，就露在地上，从远处看光秃秃就以为是插入泥中了。个人感觉龙足应该类似貘这样，你看，在泥地、草地里行走时，远远看去不就像四条腿陷入地里一样吗？
龙头
【疑点】任殿元有以下描述：“脑袋（相比身体）稍小”、“略呈方形，上宽下窄”、“好像没鳞”（这一点很重要，下文会提及）、“铁青色”、“脸上无毛，鼻子和嘴较近，形似牛头一般”、“鼻孔稍稍小于牛鼻孔，嘴型特像鲶鱼，又宽又扁”、“嘴巴一尺多长，额头约一尺来宽”、“嘴上有几根青色的又硬又长的须子”、“没有耳朵”。同时，在大部分古人的文献描述中，也提到龙是“牛首鼍身”。也有一些提到类似“马首”。在画龙说中也有“头似驼”的说法。总之几乎没有血盆大口、长颚利齿这种骇人的描述。从这里可以看出龙绝非鳄或巨蜥类，同样，似乎不太可能是作者最后推测的过渡期两栖-爬行古生物（锯齿螈、虾蟆螈、鱼石螈等全是大嘴）。当然也不像是鱼了（排除误认鲸类、皇带鱼、鲶等的可能）。最矛盾的是，无论古人还是任殿元，对龙的第一印象都是像蜥蜴（任殿元“大马蛇子”），但唯独提到头时又几乎一点爬行动物的特征都没有（或许唯一不像哺乳动物的是没有耳朵）。
【脑洞】相比作者将焦点集中在胡须上，我更在意任殿元（及古人）对口鼻部分的说法，似乎龙是一个鼻头较大、口部较瘪的造型。另外，如果始终是用食草动物的造型去形容，我推测古人也带了一部分这种动物的气质在内。结合书中所述，龙的个性是偏温和的，人走近浇水不会突然来咬，在水中被揭鳞也没有动怒，只是潜逃。有没有什么两栖-爬行动物是有这样的长相呢？顺带一提，骆驼的长相，其实在马（凸显脸长）与牛（凸显口鼻圆厚）之间：
龙脖
【疑点】任殿元和古人都提到龙的脖子似马。这是我很疑惑的。看九龙壁上的龙，脖子应该更像蛇，我们也有诸如“蛇颈龙”这样的命名，画龙说中也提到“项似蛇”。但真正的目击描述却说是马（尽管身似鼍（鳄）、大马蛇子（蜥蜴））。
【脑洞】也即是说，有不是马脖就不对的地方。我以为马虽然非常常见，却在脖颈处有一个其他家畜没有的特点：可以较长时间竖立。龙或许很大程度上，头也是一直这样在竖立的脖颈上昂着的。而无论鳄还是巨蜥，都没有这个能力，蛇颈又过于细致弯曲。回想艺术形象中的龙，也多有昂扬之势。这点会成为一个线索。另外，对比蜥蜴抬脖子和马抬脖子，很容易看出由于骨骼构造不同，出现的线条上的差异：
龙角
【疑点】和艺术形象中的一对鹿角不同，最令我意外的就是，无论古人描述，还是任殿元的回忆里，关于角更多是单一只（顶端有说分叉，也有说不分）。任殿元的描述是“头上一根朝天角，位于额头正上方，独角根部较粗，直径约为10厘米，角形状像牛角，短且直，长约七八寸，顶部稍尖但不锐利”。另外，一些古文记载的角却长得多，甚而有长数尺，作者认为这是一种夸张。
【脑洞】乍一看，独角的动物似乎比双角的动物稀有太多。现今能想到的只有犀牛（但犀牛尾巴不会那么长）、独角鲸（但没有四肢）。在龙这种生物身上，独角倒未必带来困难，反倒比双角能得到更多线索。我比较在意的反倒是角不尖锐这点。而对角描述的多样性，也是另一个线索，似乎龙这种生物有着大体相似的外形，却分许多种属。最后，我觉得任殿元的叙述里更像黄牛角，短且直，而古人那种特长的弧形角更接近水牛角。记住水牛角的样子：
龙身与龙尾
【疑点】在我们已经固定的印象里，龙是蛇的身子，又细又长。但无论是古人的鼍身描述，还是任殿元的描述（“身子是椭圆形的，尾巴比身子略短”），龙都不是一条细线，而更像是一个有点圆鼓鼓、结识的大块头。龙尾在任殿元的描述里是由粗及细最后到尖尾稍，鳞片也逐渐缩小。最后，任殿元说“通身椭圆形，脊背也是圆的，没有鱼分水（鱼类的背鳍）那样的东西”。
【脑洞】说龙身椭圆，其实挺符合古文里堕龙时压垮房顶压断船的描述（反之，一条线的瘦身怎么能有这种重量呢？）在“三停九似”里其实也有说“身似牛”，不知怎么的后人就越画越苗条了。说到龙尾是蜥蜴那样的尖尾，我倒觉得也在理。参考早期古人的画（包括瓦当），里面的龙尾也多是这种尖形，不知何时才逐渐变成狮尾那样带鬃毛的造型。我个人怀疑这个尾部鬃毛是龙摆尾时溅起水花的模样，讹传成了毛发。这倒不重要，重要的是，无论古人还是任殿元，都似乎感叹于龙尾的长，几乎快与龙身相当。这也就能解释上文的矛盾——龙头明明似乎一点爬行动物的特征都没有，但人们还是一眼觉得就像鳄或蜥，正在于这条尾巴太显眼了。最后，没有背鳍，加上尾部也没有竖立的鳍，进一步说明龙不是个水生的物种（真正半水生的爬行动物请参考从影视作品里单挑霸王龙到如今只想过平静渔夫生活的我大棘龙）。还有一个容易忽略的细节，就是龙的身体上是没有凹凸的皮质/骨质颗粒的，这就排除了鳄、蜥等很大类爬行动物。下面是龙尾的造型，类似普通的蜥蜴尾巴，光滑、细长，占的比例也大：
龙鳞
【疑点】关于龙的身体，这是我最疑惑的部分。古人对此众说纷纭，且明显有两种自相矛盾的说法（但作者似乎未察觉？）一种说龙铁灰色、或通体黑中带白（黑龙），或至少是黄色（黄龙），另一种说龙鳞金光夺目，甚而有七彩光芒。任殿元的描述是“它的鳞可以自己抖动，鳞片一动咔咔直响，有时还能夹苍蝇”、“但轻易不动，只有当人们担来水浇在它身上，它才冷不丁一动”。另外，古人文献和任殿元都有强调龙鳞较大。
【脑洞】首先，我个人认为金光、五彩这样的结构应该是古人夸张。从生物意义看，这样的结构对于生存没有很大益处。我倒是相信黑龙或黄龙的色调，黑龙参考鲸或企鹅等动物，都是背部深、腹部浅，是带着水生属性，黄色也可以隐没于泥沼中，都起着保护色作用。另外，参考麒麟（长颈鹿？）的例子，身上的未必是真鳞片，有可能是比较令人印象深刻的斑纹。而看的人因为默认这生物是从水，先入为主产生了斑纹是鳞片的错觉。接着，鳞片会响有某些蛇类或蜥蜴的特点，倒并不很奇妙。另一种解释是，如果鳞片只是斑纹而非真实存在，那么任殿元听到的很可能是龙别的器官发出的响动，只不过误以为是鳞片的声音。又或者，龙只有特定部位有这种开合的器官并发声，而任殿元由于记忆模糊而误以为全身鳞片都有此功能。最后一种解释是，所谓鳞片，是一些藤壶类生物依附其上，其实并非龙身所长。证据是古人划船在龙身旁，竟能揭下龙鳞数片。我们刮鱼鳞都需要一定器具，龙鳞何大，怎么可能轻易取下？很可能是这种动物行过水中时，被一些贝类依附。这也就解释了开合、发声（贝壳合起来的响动）的说法。老实说，一个龙鳞、一个龙须，是我至今比较困惑的地方。
龙潜
【疑点】在作者实地走访时，发现不仅任殿元，黑龙江松嫩平原本地不少老乡民都有关于担水救龙的记忆，而根据记忆与乡民年龄推算，发生堕龙事件不止一起。在古文献中，龙又似乎以两种截然不同的形式出现，其一是在暴雨来临前/来临时“从天而坠”，发生地往往近水（海、江、河、湖等），直接在水中游荡的例子我也归入此类；另一种情形是山中深潭、洞穴、甚至民家井底。对于前者，作者引用卦爻“龙战于野”，对于后者，也有“潜龙勿用”等说法。
【脑洞】我非常怀疑，穴龙和堕龙是两个物种。虽然作者在井中见龙这一章引地下水系原理作了一定解释，但我认为依然非常牵强，尤其对照任殿元在松嫩平原对龙身的描述来看。这种动物是邻水而生，但绝不是纯水生的。而井龙现之后，也不像堕龙那般会跟着出现暴雨。作者利用井龙（或穴龙）的特点，随后解释了龙飞天的原理，在这里龙的身体结构绝非堕龙中那种椭圆、长尾，而更像弹涂鱼、跳鱼之类，细长带鳍。基于对穴龙的有限描述，我认为穴龙更像鳗、鳝之类巨大的条状鱼类，而堕龙才是我们更关注的“龙”的原型。
龙飞
【疑点】古文所谓见龙，按作者的摘录与介绍，大致分三种情况：1）堕龙——突然某日，龙从天上掉下来，搁地上不动了，老百姓要么搭棚子替龙遮阴、担水替龙保湿，要么烧香诵经，要么干脆肢解了下锅隔壁小孩都馋哭了，经过一段时间（往往数日），（夜晚）暴雨突至，百姓躲雨回来发现龙已经没了（飞天）；2）人走在山林田野，发现龙在远方，有些是成对出现，似乎在交配（龙战于野），还有携妻带子一家好几口的（见两大龙四小龙云），也有怡然自得的等等；3）人们在河道里行舟，水面浮起龙头龙身，逶迤游弋。
【脑洞】这三种见龙的情况，相比井龙/穴龙而言，我都更愿意接受，后两种情况而言，其实算很普通的动物遭遇（就像去非洲大草原突然碰见泥地里的河马，出远海突然碰到鲸群）。关于第三点，其实我还额外查到个书中没提的民俗：西南地区跨溪涧的石桥正中，有时当地人会悬一柄剑，名为“斩龙剑”，说是防止龙跃出水面撞断石桥用的。结合书中提及的周处除蛟（书中辨析蛟非龙，这点我比较接受），斩龙剑或许算个遗留下来的习俗。但也说不定西南地区也是龙的多发地呢？（作者主要以东北、华中和华东为主要调研地，其实不妨来西南考察，这边也有见龙洞、养龙司、甚至龙姓氏族，不知有何渊源？）现在说回第一种情况，第一种情况特殊在，最常见于文献（因为这是人们最能接近龙的时候），另外，这也是描述龙“飞天”能力的重要记录。我的疑点在于，龙是否真的会飞？西欧的龙大多类型倒确实会飞，至少人家有翅膀。但中国的龙无论文献还是任殿元的描述，都没有提及翅膀。另外，虽说堕龙的结尾总是说，龙腾入云，但真正详细描述目击龙在空中飞过的记录非常少。另外，这少有的描述中，龙飞行的速度、姿态，又与作者假设的龙借助水的推力跃到下一处水潭的飞行原理大相径庭。在此，我个人觉得关键是在“腾”这个词。龙腾虎跃，龙腾到底是个什么状态？腾的确有上升的意思，腾空，似乎就是说不借助什么外力，一点点就自然爬升上去了，这点牛顿首先是不同意的。腾又可取腾跃之意，就是作者所谓跃起一个弧线，但龙这种体长一般十来米（体重可能就有10吨）的庞然大物，没有任何缓冲、借力的身体构造，飞跃那几十上百米的高空，再落下，我想应该遍地是洞了，龙也得撞个半死。前两种意思都解释不通，那么只有看看腾的第三种意思：奔跑。这么一想，民间有龙生马、象生猪说法，腾字带马，前文又提龙脖有马形，看上去有点关联上了。
重点却在后面——古人真的看见龙从空中坠落、又飞回空中了吗？纵观作者引用的多篇古文，古人对救龙的过程描述详实，但对龙怎么来的几乎未提，一般文首就直接说某日某地有龙坠落了。从哪里坠的？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或许只有少量例子提及，一个是惊闻屋外响动，出去查看，发现龙压垮了几片房顶，一个是龙坠落压断河中舟。对于前者，完全不能说明龙是从天上落下。对于后者，完全有可能是龙从河底突然跃出冲断舟船，乘坐者一时惊慌当然以为是从天而降。至于堕龙在雨夜重新升空就更少描述，总是一句非常形式化的复归天空。真相是什么呢？真相我想更可能是老百姓睡一觉起来发现龙没了，这么大东西怎么就消失了呢？哦，只能是升空了。而任殿元的描述呢，是“它是怎么来的和怎么走的，我没有赶上”、“它走时正下暴雨，没人会守在那里”。因此，大概率龙顺着雨水滑溜滑溜就进水里遁逃了。要是龙缓了几天，有力气了，就会“腾”起……
现在说回“腾”了。龙腾虎跃，古人往往在看似夸张的地方写实，你看虎给人印象最深的就是这个跳跃，说书都知道武松打虎里强调虎的扑杀。说明龙腾，和什么马腾、鹿跃相比，是很不一般的。也就是说，龙可能平时是不怎么腾的，遇到紧急情况，突然就腾了起来，这一腾一定令人印象深刻。结合任殿元描述的宛如肥宅般趴着一动不动的堕龙的身材，不难想象这种庞然大物平时可能都是四肢着地慢慢悠悠移动，但危机来了，会突然站起身双腿快速奔逃——龙腾空，你想一个躺着十几米的家伙，一下站起来，脑袋不就在半空了吗？所以我们一开始以为古人夸张说龙在空中飞，后来作者考据古人是实写在空中飞，现在我再猜龙其实不是说飞到空中，而是一下子站立起来头到了半空，看上去我个人能接受一点了。结合我这个脑洞进一步想，就能解释个人为何会渐渐把龙画成细瘦的模样了：比如这么个动物，在河道里游弋，其实是四足在水下狗刨，但人在船上远远看，只看到一个带角的头、马脖子、长长的脊背直达尾稍，尾稍还时不时洒水，这不就以为是一条么？在山林里也是，浓雾起时，龙四肢着地穿过树林，这山坡望去，不就像一条龙浮在树梢云雾间？龙再直立变得更高，就像要飞到天上去了。至于真正看见天上龙飞过的案例，我个人并不很相信，可能是误认，可能是错记，可能是别的未明的生物。
龙哮与龙群
【疑点】在堕龙的记载里，龙安静且孤独。但在野外见龙的记载里，好几次至少有一对龙在战斗或战♂♀斗，甚至有数条龙一起春游的情况，即使只有一条龙，似乎也会叫（有描述如牛声，看来是个低音声部）好像在召唤朋友。爻有言，群龙无首，吉。就是说一家人要齐齐整整。另外从养龙一章也可知，古有豢龙师，也是雌雄成双养龙。
【脑洞】看来龙其实是群居的，且可以通过发声召唤同类。这也解释了作者调查走访时发现的黑龙江边多次见龙事件，或许那时一窝子龙。龙是如何发声，以及发声的特点，将成为另一个线索。
疑点与脑洞说完，现在整理一下，把我认为书中描述可信的线索、不太可接受的线索、存疑的线索分列下方。
【可信线索】：龙头如驼/牛/马，鼻头圆厚，嘴瘪，没有尖牙利齿，不是血盆大口；独角（角或长弯如水牛角，或短直如黄牛角）；脖颈似马，能直立，头能转动；身体椭圆壮实如鳄/牛，身长大约在10-20米之间，任殿元的描述里大约是12米；四肢健壮（“清楚看见腿胯子”），龙足有趾但非爪；龙尾尖细而长；龙能用四足行进，亦能两足直立；龙身灰黑或土黄；龙无翅膀，不会飞；龙性格温和，群居，有发声器官；龙半水生，或至少临水而居；或许分布于东北亚，而欧洲少见（因欧洲龙形与亚洲龙相差甚远，也没有符合类似描述的生物），具体而言黑龙江周边有较多目击。
【不信线索】：龙会飞天，也会堕天；龙能通过水气助力在多个潭间飞跃；龙有类似鱼的鳞片，鳞片大而金光闪烁；龙可能通过地下水系误入井中，龙更倾向于水生；龙有大有小（似狗，似虫等）；龙身细瘦如蛇；龙有鹰爪；龙有一对鹿角。
【保持怀疑】龙嘴有须。
最后的推理时间：
龙之所以成为一种未明的动物，可能有以下几点最为关键：
1）古人对龙的艺术造型太过偏离生物学常识，本书作者的一个贡献是指出早期龙形资料里并非如此失真；
2）龙的记载带有强烈的神话、神秘色彩，缺乏实事求是，难以参考，这一点本书作者认为是龙本身就极稀少，古人难以捕获观察；
3）至今没有发现龙的遗骸——要么龙是真的很隐蔽，要么是已经发现了却以为不是古人所谓的“龙”？总之，是人们没能找到一种灭绝的、或现存的生物能与龙这种形象对应起来。反之，如果从文献、历史的角度考据，为龙这一信念祛魅，再于古生物学、动物学的实际调查中挖掘、寻回世界上更多生物的信息，或许有一天，龙的真相就揭开了呢？
那么，进入我的解答吧……
结合可信线索和最后的一点推理，我首先联想到的是巨大、长独角、温顺的古爬行类。这个或许大家看了上面一大堆脑洞或许也能猜到了，那就是鸭嘴龙科了。
再结合身长、肤色（这个不太靠谱的）、地域和习性，我最终锁定了——
不好意思放错龙了——
【棘鼻青岛龙】
但是，查了一些资料发现，随着考古挖掘的进展，青岛龙已经不是我小时候印象里上图这种造型了。主要不同点在于，青岛龙的头上不是独角，而是冠状的。先前复原图的独角是由于骨骼不完整所致。
现在的青岛龙是这样：
【扇冠大天鹅龙】
化石发现于俄罗斯远东地区阿穆尔州，生活于晚白垩纪的马斯特里赫特阶的中或晚期，身长可达12米，有18节颈椎，在鸭嘴龙科恐龙里算颈椎数最多的。
要不是这个扇形冠如此夺目，她或许就是最接近龙的答案了。
那么，最后我锁定的是——
【卡戎龙】
卡戎龙是鸭嘴龙科的一种恐龙，又名查龙或冥府渡神龙，化石在分隔中国及俄罗斯的黑龙江南岸发现的（正模标本（编号CUST J-V1251-57）在中国东北黑龙江省嘉荫县以西的渔亮子组发现，发现时间是2000年，地质年代是麦斯特里希特阶）。它的名字是取自希腊神话中的卡戎。卡戎龙的身长可达13米，体重可达7吨。它们有鸭子一样的嘴，属于亚洲恐龙，与北美副栉龙非常相像，只是略大一些，头上长有一个长长的脊冠。卡戎龙是目前亚洲发现的最大的鸭嘴龙，它一直生活到白垩纪晚期。
——以上摘自度娘（不知道现在有没有更新的信息或骨骼出土
虽然肤色图片与真实的会有差异，但请看看这些赖氏亚龙的特点：大块斑点仿佛鳞片，都有头冠（有些种类头冠真的非常长，作者曾认为古人所言龙角过长为夸张，但说不定真有这么长呢？），另外其实目前卡戎龙的头冠完全体还不知晓，复原图一般是根据与之相近的副龙栉龙头冠来制作的。副龙栉龙大多位于北美，因此被排除了。如果哪天挖出一个宛如鹿角般分叉的头冠，那就太过惊奇了。另外，反过来想，如果当时任殿元所见真是这种龙，那么说明鸭嘴龙类是有“胡须”的，这将是个奇特的发现（古生物学家挠头
再品品卡通化的卡戎龙，上黑、下白。
卡戎龙一般四足着地，食植物，紧急时可以直立逃生。她的尾巴笔直坚硬，是为了保持平衡。这种平直的脊背加上灵活的脖颈，潜在水中的话，远看就好像一条长角的大蛇了（在云雾中也类似）：
再看看着萌萌的小脚：
写了一大堆，其实主要是满足了个人的吐槽和脑洞，我想每个人都可以根据书中线索和自己的脉络梳理出各具特色的解答。
虽然无论是马小星老师，还是我，最终都并没有得到什么更可靠、确凿的结论，但无限遐想的过程还是相当有趣。我愿意相信龙这种东西（包括凤凰、麒麟、獬豸和山海经那些怪力乱神）真的存在，想象着古人田头归来真能在山谷里撞见一头这样的巨兽，相信有那么一刻，人类的历史和一些灭绝的生灵的历史重叠起来。因为没有这些神奇生物存在的世界，是多么乏味。
当然，还有一种更大胆的猜测，当年任殿霞在松嫩平原见到的，只是一具被冲刷上岸的恐龙化石。当时或许有人正偷偷挖掘、运送这样的“宝贝”。而不知情的村民，在见证了匪夷所思的物象时，又受到宣传的洗脑，最终群体产生了救龙错觉，好似《叫魂》里那种群体对虚构巫术所生发的癔症。
又或者，“救龙”本身就是一种隐喻，一个接头暗号，一种信念。
没有什么时候比那个时候的人们更需要一头龙降临，人们渴求这种奇迹。他们担水搭棚、敲锣打鼓、烧香讼唱。暴雨终于来临——
这之后，龙一飞冲天，再也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