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是由三部分构成的:《自我控诉》《骂观众》和《卡斯帕》的解说词。每部要讨论的东西其实并不完全相同,《自我控诉》关注的是“我”,《骂观众》关注的是戏剧,而《卡斯帕》是对语言本身的一种挑战,但有趣的是这三部分有种统一的风格,就是肯定和否认并存于同一文本空间产生的僵持、博弈和深刻感。“我”推翻了个人、群体、社会、秩序,一直推到了存在与不存在、生命与死亡、时间与非时间的边缘,用语言质疑了所有,最后又回归对于语言本身的质疑,表达了自己,但同时又否认了自己,激愤但是又茫然,《自我控诉》是发泄的过程,也是四处碰壁,自我拥堵的过程。
而《骂观众》对我来说,更像是一种探索,对“世界如戏”的一种彻底的贯彻,不再用戏来表现世界,而是把世界直接连通戏剧,把三一律从戏剧内部解放,整合了台上台下、演员观众、戏和真实,不再用戏来表现真实,而把戏直接变成真实本身,把时间回归到时间本身,把台上的时间和台下的时间统一,用时间言说时间自己,但其实也没有忘记引导。它说了不构建情节、不再现时间,但是它说话,所有的行为只剩下语言,而语言却在发声和接受里引导着观众的思考,所以观众虽然不再是观众,演员也没有在表演,但是观众变成了倾听者,演员变成了语言的叙述者,语言是这部剧所有的情节,三者联合的整个世界就是这部剧的整体。这是对于纯粹戏剧的一个探寻。
最后的《卡斯帕》因为要挑战语言,势必有很多语言之外的文字之外的东西,所以文本除了解说词什么都不存在。但是就连这解说词也不过在构建舞台。把舞台远离虚构,更贴近现实,不是亟待重现的现实,而是正在发生的现实本身。作者要拉进舞台和现实的距离,这个尝试是整三个戏都在做的事情。他给了我们提出了一些很好的问题,值得我们合上书之后好好的思考:
戏剧和真实到底是个什么关系?
语言的可信和边界又在哪里?
人能准确的自我言说吗?又如何自我言说?
纯粹的戏剧到底是什么样的?
怎么在推翻一切的同时建立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