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2024年度读书榜单 2023年度读书榜单 2022年度读书榜单 更多历年榜单 桃花石上书生 2025-03-22 08:10:02

同意

我在春节前很认真地读过这本《同意》,写得真好。但读完之后我觉得它的题材并不像金智英那样能引起全社会共鸣,它在法国、在欧洲的大热确实是和文坛八卦有关;如果把这本书作为性侵少女的案例来对待,它却发生在恋童癖尚未被定罪的时代,也有女性成年后抽身而出的冷静思考,它是全面反思的,不是纯然地去批判罪恶,这对于一个当事人是难能可贵的,但是对坚持非黑即白立场的大多数国内读者来说有些难以接受。但最近的新闻让我想起这本书来。

Le consentement,意思是“同意”。少女V同意了和50岁的作家同居,而她的家人也同意了她这样做。这是不是很奇怪?在这本自传体小说开头,作者就写了V的家庭:父亲自私冷漠,离婚后完全缺席,母亲忙于编辑的工作,对女儿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关心。这时候,一个作家G(即加布里埃尔·马茨涅夫)走进了她的生活:一个著名的作家,50岁,依然瘦削且风度翩翩;他多多少少替代了缺席的父亲和忙碌的母亲,给14岁少女V关心和照顾。他是一个V的母亲仰视的人,因此在各种内心挣扎之后,这个母亲放弃了自己应当承担的责任,转而默许了他们俩的恋爱,认为女儿能从这段感情中获益。这样的家庭环境、人生经历,和新闻中的少女李星星是有不少相似之处的。

那么,他们的相处到底如何呢?首先,开头少女V肯定是获益的,她从G的智识和学养中汲取了营养。开头V感受到了自己同时获得稳定的生活、一个父亲和一种美好的感情。

但是,很快V就认识到,她绝不是这世上唯一的少女。G喜欢的并不是她一个,而是所有十来岁的女孩和男孩——G喜欢去菲律宾找小男孩,还喜欢渔猎那些初中女生,这些他都如实地写在一个小本本上当作素材。V呢,她虽然是G的同居者,这两年里参与他人生最多的一个女孩,但也只是素材之一。

从这一点,我们可以断定年长的G的不是爱情。爱情是有排他性的,你爱这个人,就觉得他和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样。而不是你喜欢所有的这一类人,只不过这个能够睡到,同时你还在想着勾搭别的。

对V来说,这种卑微是难以承受的,更加打击她的自尊,激发她的嫉妒心。所以在短暂地拥有安全感和快乐之后,V陷入了痛苦无法自拔,经常歇斯底里发作。

在两人和好的时候,V也问过G:你是不是小时候被性侵过?G明确答复:是。——罪是代代绵延的。

在新闻里,李星星去找社会工作者求助,去找警察叔叔。V则是向一个大学生哥哥求助,那个哥哥明确告诉她,这很可怕,必须要离开G。但是她还是没能做到。

有一次V太痛苦了,哭着跑去找她和G的一个朋友,那个朋友,她一直觉得是非常亲切善良的。结果当他听了她的哭诉,他说,G可是一个大作家啊,你要尊重他的灵感来源,保护他的才华。

在这段时间,她突然生了大病(身体变化可能和心理压力有关),住院了,爸爸来看望,听了这件事大吼大叫说要去找G算账,然后就消失了——什么也没做。

V又撑了一段时间。大家都知道说断就断的洒脱的分手是很少的。在这个少女这里,这段时间是很漫长、很难熬的,但后来她终于和G真正分手了。

比起李星星,可能V更好的一些方面是,首先她没有离开居住地巴黎和学校,在熟悉的环境里不会那样全然孤立,还有一些同龄人给她很大的帮助。其次她非常热爱文学,她的人生里有别的光透进来。

当四十多岁的有成功事业和人生的V再去回顾那段往事,她似乎又回到那段非常痛苦的时光,她意识到在这种不对等的感情中,她是多么弱小,惶然,悲伤,受欺凌。G从她这里攫取到了自己想要的:性,灵感,写作素材,可是她无法从G那里得到自己真正想要的。总之,有光环笼罩的作家也好,律师也罢,恋童癖总是相似的,源于丑陋的欲望,攫取自己所缺乏的青春之美,却不珍重对方身而为人的情感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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